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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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麥貝奇出生在東海邊的一個小漁村,她的祖祖輩輩都是漁民。麥貝奇的母親劉芬是村子裏唯一讀過初中的女娃,可惜家境貧寒,初中沒畢業就輟學,成了一個漁家女。她嫁給麥貝奇的父親麥長生,就是因為麥家有大漁船,是村裏的富裕人家。她過門前就提出條件,將來不管家境如何,一定要讓孩子讀大學,完成她未竟的夢想。這時候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到了小漁村,漁民也懂得知識改變命運,麥長生自然答應了劉芬的條件。

劉芬過門之後,肚皮爭氣,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對龍鳳胎。劉芬從小就教麥貝奇和弟弟麥田學認字、學識數,到了學齡,更是把一對子女送到縣城裏的學校,給他們她所能給予的最好的教育。

本來劉芬是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的,誰知麥田雖然聰明過人,偏偏不喜讀書,從小調皮搗蛋,是十裏八村有名的皮猴。好不容易熬到初二,便再也不肯讀書,劉芬勉強把他送到學校,他就逃課離家出走,一路跑到了新疆,非要去和人去摘棉花掙錢。劉芬實在沒辦法,只好把他接回家,讓他跟著麥長生出海打魚,她就這一個兒子,既然不是讀書的料,就要把他留在身邊,總比去新疆棉花田要好。

這樣一來,麥家光耀門楣的重擔就落在了女娃子麥貝奇的身上。麥田打魚是把好手,麥貝奇讀書卻不是塊好料。廢寢忘食地讀書,成績卻總徘徊在中不溜,文科理科都沒什麽優勢。高考那年,北方某個著名的外國語學院首次在她們縣招收空乘專業,對英語要求極高,總分卻比該校其他專業外國語低。麥貝奇別的科目成績都一般,英語卻非常出挑,每次考試都是單科年級第一。老師鼓勵她試試,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她踩著分數線考上了。這是她活了小半輩子交的唯一一次好運。

劉芬高興壞了,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,她在鎮上擺了十桌酒席,普天同慶。不久之後,村民們敲鑼打鼓地把她送出小漁村。漁民們只在海上打魚時擡眼望過天空飛過的飛機,麥貝奇大學畢業以後會到飛機上工作,比起在漁船上,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,老麥家的丫頭有大出息了。

到了大學,麥貝奇就傻了。她以為自己英語好的優勢已經足夠,沒想到空乘班裏的學生個個英語都很好,他們拼的不是成績,而是外表和才藝。全班都是俊男美女,麥貝奇的皮膚被常年的海風吹得黢黑,身材不高更沒發育出啥曲線來。最讓人絕望的是,絕大多數同學都來自大都市,英語口語說得像BBC廣播一樣動聽,她那帶著東海口音的英語直接就被比了下去。學校有無數社團,長得好看的進了話劇社模特團,口語好的去了廣播站,麥貝奇沒啥特長,只有手長腳長,最後被最不受待見的田徑隊力邀入夥。

大學四年,她的同班同學摘得無數選美、唱歌、英語比賽的桂冠,甚至有人在中央電視臺的主持人風采大賽上獲了獎。不要小看這些獎項,在未來的畢業求職上,這些都是加分項。麥貝奇卻只在每年春秋兩季的運動會上,為班級獲得了一堆長跑冠軍……

外國語學院男生少女生多,麥貝奇又是成績長相都不起眼的那種。大三那年暑假,她回到漁村的家裏,劉芬第一次問她有沒有男朋友。麥貝奇搖頭,劉芬頓時就急了,她回顧自己的人生經歷,就是因為年輕時仗著自己長得好又讀書多,心高氣傲,一直看不上村裏的年輕人。直到25歲高齡,眼看著村裏的同齡人都拖家帶口了,她還孑然一身,甚至上門的媒婆開始給她介紹外縣死了老婆帶著孩子吃皇糧的男人,她才意識到錯過了女孩子最好的光陰。她趕緊抓住青春的尾巴,托媒人撮合,嫁給了本村家境殷實性格木訥的老光棍麥長生,那一年,麥長生已經年過30。

“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,結婚一定要趁早,要是過了25歲,就只能嫁給你爸這樣的了!”麥長生給了劉芬相對富裕的生活,但他目不識丁,整天除了打魚就是補漁網,和劉芬別說共同語言,每天就連言語都不會超過十句。從小到大,麥貝奇就聽慣了母親對父親的不滿。

“我爸這樣的也挺好,至少娶到了一個好老婆。”麥田笑嘻嘻地接茬。他除了學習不靈,其他方面都很靈光,嘴尤其甜,不但把爸爸媽媽哄得樂樂呵呵,還早早哄到一個漂亮的老婆,去年就辦了酒席,只等滿了法定年齡,就去民政局扯證。

麥貝奇和弟弟剛好相反,嘴笨的不行,尤其對母親的嘮叨無力反駁。

“總之,你大學畢業前必須談戀愛,25歲之前必須結婚。”繼考上大學之後,劉芬又給麥貝奇提出了第二個人生目標。

麥貝奇只有21歲,卻在母親的死命令下深深地恐慌了。開學大四,麥貝奇看著滿校園的男生,心裏覺得悲哀,這些人她認都不認識,哪一個會成為她未來的老公?如果都不是,那她的未來又在哪裏?她開始深深地擔憂自己25歲真的會嫁不出去,雖然那時班裏大多數女生放出的豪言都是30歲前覺不結婚,可是她們有男朋友啊,麥貝奇什麽也沒有。

十月,麥貝奇跟著學校去全國大運會當義工,在那裏認識了來自體育大學的秦時陶,體大和外院剛好相反,他們那邊是帥哥多,女孩少,秦時陶一米八的大高個,長得也帥,可是到了大四依然沒有遇到心儀的女生。這次在大運會,他對麥貝奇一見鐘情了,學生沒錢買不起花,他就每天買兩罐酸奶到外院去找麥貝奇,兩人一起去操場跑上10公裏,然後一起喝酸奶。說來也奇怪,大汗淋漓後喝酸奶格外的香甜,在持續的運動下刺激得多巴胺分泌過剩,更使人心情愉悅,看誰都順眼,麥貝奇和秦時陶就這樣相愛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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